清·何如璋
敬启者:船政初三、四等日情形,曾于初六日寄香一电,托庄亭转寄回家,初九日又发一电,交五弟转寄,又由八弟寄信交陆路转致,禀明船署上下及各戚友均安,计可次第递到。此次法人以全力注闽,口外内大小兵船十余号,我以小兵船九号,与之相持月余日,兵力既疲,迭次请南北洋拨船来援不应,迭请决战先发不应,惟饬静以待动,毋涉轻率,故只得株守以俟指挥而已。本月初一、二两日,风雨大作,外间纷传,和议已裂,而总署竟无电报,万分焦急,初三未刻传到电谕云:法外部请以沪议之五十万两完结,如详细商约,彼此合意,五十万亦可不偿等语,朝议不准给款,若详约议得不合,再行决战。璋与张幼樵世叔接此电知必决裂,即传令各船动手,而法既猝发,炮声互震,乃飭各陆军出队助势,一面偕幼帅登署后山指挥,彼以九兵船、两水雷艇猛攻,我抵死应之,互击约三点钟,我被击焚大小七兵船,又两商船,只存大小二船,驶回上流,彼又与炮台陆营互击至六点钟,收泊罗星塔。次日巳刻,彼驶船到厂前,排炮猛攻,厂半毁。我陆军力拒,彼不敢上岸据厂,傍晚仍收治罗星塔。五日彼分数船出攻各炮台,连日多被攻毁.八日攻至长门、金牌,攻战一日,金牌炮台被毁,长门炮台虽伤,炮位尚好,现设法修补,以备御彼船再入水路。十一日所有法船均出外口,泊妈祖澳,皆下旗,闻系孤拔及副头均已伤,又有云孤拔未死者,彼船亦击沉三艘,余船多伤,顷探得在外修补,及分装煤、粮、军火等物,未知欲援那处。福州口既经被伤,想未必再来矣。璋于初三晚,带戚友家丁亲兵数十人,驻山后快安村。初四驻下岐。初五早入省,八弟及东儿等仍住省寓,随行戚友、本家诸人,暂留省中会馆。璋于初七日,回船署料理公事,数日来,人心渐定,本厂员绅、差弁,亦多回署。现署左右有陆军六营驻防,形势尚壮。署中杂物多损失,其衣箱则先带至省,书则在暑,偷者不要,皆依然,拟先遣琢叔等先旋里,法事未定,船政只得暂作收束,学堂一时亦不急开,俟和局成再定大计也。请代回父母亲大人,署中平安乞放心,并代回二婶娘,三叔父大人均请福安,二兄暨诸弟侄儿孙辈等,合家均致意,便中时寄信来告知一切,为慰。七月十三日如璋自船政署手具。
——《何如璋在马尾海战后给家里写的信》。广东省大埔县何如璋研究会1984年打印本。题目为编者所加。
何如璋(1838- -1891), 字子峨,广东大埔人。同治七年(1868)进士。曾任驻日本公使。甲申前一年,以少詹事督办福建船政。
这是何如璋在甲申战后十日在马江写的家书。所云他初三晚带戚友亲兵数十人,驻快安,初四日驻下岐,初五早入省。亦不自讳其出走情事。而信中既云法兵“不敢上岸据厂”,而又谓“船厂杂物多损失,其衣箱则先带至省,书籍在署,偷者不要”。证以传闻当时溃兵抢掠事合。信中其它所述,亦可资探索。
(资料来源:《福州马尾港图志》郑苞供稿)